第60章 西州-《鬓边待诏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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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两人并马行在前往西州的路上,见王瞻眉宇间似有愁绪,裴望初旁侧敲击问道:“我看子昂兄心事重重,莫非建康此行并不顺利?”

    “那倒不是,这一路我是按照袁先生给的建议行军,一切都在袁先生的预料中,并未遇到什么意外。”

    “那子昂兄是担心西州一战?”

    “攻打西州,击退胡人,实乃我愿,也没什么可担心的,”王瞻叹气,数次欲言又止,“我是担心……嘉宁殿下。”

    手中缰绳微微一紧,裴望初不动神色问道:“嘉宁殿下怎么了?”

    王瞻道:“嘉宁公主一介女流,孤身带数万洛阳百姓前往建康安居,此心性之坚、胸怀之广,非常人所能及。然而她的坚毅不独在此,崔驸马未伴随她左右,她也不肯留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,建康毕竟是他乡,这天长日久无人可诉的生活,一个女子,该怎么熬下去?”

    裴望初琢磨着王瞻的话,“你怎么知道嘉宁公主不肯留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?”

    “说起来不怕袁先生笑话,”王瞻面现薄赧,“我本有意陪嘉宁公主留在建康,可惜被殿下拒绝了。”

    裴望初闻言,皮笑肉不笑道:“真没看出来,原来子昂兄也是个肯为红颜舍江山的风流人物。”

    王瞻叹气,“有心无力罢了,可惜这天下男子,并非人人都有裴七郎那样的好命。”

    “裴七郎?”

    “殿下说,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那裴七郎是她所见的沧海水、巫山云,有他珠玉在前,寻常男子再难入她的眼。”

    王瞻幽幽叹气,苦笑道:“袁兄,这死去的人就像是天上的月亮,任尔东西南北风,他总是清辉不减。你说咱们这些活人,怎么才能比得过一个死人呢——你笑什么?”

    王瞻一头雾水地看着裴望初开怀大笑,突然驭马疾驰,奔上山坡,猛得一勒缰绳,那枣红色的骏马高高扬起前蹄,嘶鸣不已。

    山风扬起他身上的鹤氅,鼓猎如飞,裴望初回身对王瞻高声道:“裴七郎在她心中如皓月之明,你我皆是萤火之光,子昂兄不必再心存幻想,还是早日放弃吧!”

    王瞻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,自己没有机会,他岂不是更要往后排,这有何可乐的呢?

    山风吹得人热血贲张,裴望初安抚地拍了拍身下的马,低声笑道:“你也想去建康是不是……真是好一个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,哪天我若是真死了,石碑上无名无姓,只刻这两句话足矣。”

    西州本是大魏与胡人的交界之州,此地人口混杂,习俗多样,自马璒引胡人入关后,西州的汉人也遭到排挤,如今的西州城里,几乎只能看见高鼻梁深眼窝的胡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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